也門荷臺達市(Hudaydah)以北60公里外的紅海海面上,漂浮著一艘銹跡斑斑的廢棄巨型油輪。它一直引起人們對災難的擔憂,因為它隨時可能破裂或爆炸,儼然一顆巨大的浮動定時炸彈。
這艘廢棄的巨型油輪名叫FSO Safer,自2015年以來一直在也門海岸“荒廢”,其載有110萬桶石油,是1989年埃克森·瓦爾迪茲號泄漏石油量的四倍多。
1989年瓦迪茲號在美國阿拉斯加威廉王子灣觸礁,1100萬加侖的石油傾入大海,毀滅了王子灣的生態和漁業,直到現在海灘下還留有石油殘渣,這是目前世界上最嚴重的石油泄漏事件。
而一旦Safer油輪發生石油泄漏,其載有的110萬桶石油將涌入紅海,這將是1989年瓦爾迪茲號油輪在威廉王子灣造成的漏油災難的4倍。彼時,勢必會影響到紅海沿岸6個國家內數以百萬計的人員的健康與生計。此外,這種污染還將影響空氣、食物與水。
2020年12月15日發表在《海洋科學前沿》期刊上的一項最新研究警告稱,載有100萬桶石油的“FSO Safer”號油輪似乎即將泄漏,并且這場泄漏的可能性越來越大,隨時可能發生。
10月11日發表在《自然·可持續發展》雜志上的報告又進一步預測了Safer漏油后可能造成的影響,報告稱Safer油輪發生泄漏的后果可能比最初想象的更為嚴重。
撰寫報告的研究人員指出,“一旦開始漏油,對于提供燃料、食物和水至關重要的港口和海水淡化廠將受到嚴重影響,兩周內石油會迅速覆蓋也門荷臺達(Hudaydah)和薩利夫(Salif)主要港口的海面。”
報告稱。“如果海水淡化廠受到污染,估計有900萬到990萬人的日常清潔水供應將受到威脅;而如果泄漏導致港口關閉、燃料短缺,從而使得燃料泵關閉,那另外800萬人可能無法獲得自來水。”
此外,糧食援助中斷和漁業關閉危機也將相繼發生,而這會讓本就處于饑荒邊緣的也門再度受創,陷入絕境。
“如果也門的紅海港口在泄漏事件發生后兩周內關閉,估計有570萬人的糧食援助將中斷,”研究人員估計,“如果亞丁(Aden)的港口也關閉,那總共有840萬人將無法獲得糧食援助。”
也門的糧食援助依賴油輪附近的主要港口,如荷臺達和薩利夫,68%的人道主義援助通過這些港口進入,該國一半以上的人口依賴于港口提供的人道主義援助。
漁業目前負責為該國170萬人提供生計,作為也門的支柱產業,它同樣會受到滅頂之災。報告稱,一周內,泄漏將威脅到也門紅海漁業的66.5-85.2%。到第三周,也門93-100%的紅海漁業將受到威脅。
同時報告補充說,石油泄漏也將污染空氣,導致心血管疾病和呼吸道疾病住院風險增加5.8%到42%,讓疲于應付疫情的也門醫療系統再度陷入崩潰。同時泄漏還“特別”威脅到紅海珊瑚礁,其為全球唯一已知能夠對抗海水變暖的珊瑚礁。它還可能阻礙通過重要的曼德海峽(Bab el-Mandeb Strait)進行的全球貿易,全球航運貿易的10%都通過該海峽。
實際上,自2015年Safer油輪被廢棄以來,它就一直沒有得到維護。2020年5月,Safer的滅火系統更是出現故障,導致無法運行,因為海水一直以來都通過海水管道泄漏進入機艙。
研究人員呼吁國際社會采取緊急行動,以避免一場可能影響整個地區環境、經濟和公共衛生系統的災難,而且這種災難可能會持續數年或數十年。
“只要人們盡快把船上的石油桶轉移走,石油泄漏及其潛在的災難性影響是可以完全避免的,”研究人員補充道。
其實,也門政府和國際機構一直試圖轉移油桶,但這么多年一直沒有成功。
2014年,胡塞武裝組織向也門政府宣戰,之后幾年,雙方交戰不止,也門也因此卷入了長達數年的內戰。一片混亂中,也門政府無力管理裝載110萬桶油的Safer油輪。同時Safer油輪所在海域為胡塞武裝組織控制的領域,也門國有石油公司自戰爭爆發以來就已經失去了對它的控制權。
2018年,在聯合國的警告下,胡塞和也門政府將目光投向了Safer油輪。他們一起向聯合國求援,要求幫忙解決Safer可能隨時爆炸的危險。聯合國同意派人去船上檢查情況,但在檢查前一晚,胡塞武裝組織突然反悔,阻止聯合國檢查人員進入油輪。
胡塞解釋說,他們認為Safer還能用,希望聯合國去維修它,而不是僅僅轉移油桶。并且,維修費要聯合國出。
但如果要把Safer徹底翻新改造,至少要再花5000萬美元,沒有一家財團愿意出手,聯合國也拿不出這筆錢。
這使得對Safer的檢修和油桶轉移再次陷入僵局。
2020年11月,聯合國環境規劃署(UNEP)執行主任英格·安德森(Inger Andersen)表示,已經與胡塞武裝組織就確保Safer油輪安全問題達成協議。但在今年6月,安德森再次表示,盡管達成了協議,但由于政治和組織管理問題,針對Safe油輪的評估和維護工作尚未開始部署。
“因此,我們仍然不知道這艘船的確切狀況,也不知道處理這艘裝載110萬桶石油巨輪的最佳解決方案是什么,”安德森說。
至于胡塞武組織,他們看著船上價值1億美元的油和廢金屬,想到一個主意:把它們賣掉,用賺到的錢支付燃料的轉移費用和把Safer運出紅海的費用,這應該是目前最可能實現的辦法。
也門的谷物貿易公司Fahem Group對此事表現出興趣,他們說如果可行,會聘請荷蘭海上救助公司做石油轉移工作。雖然胡塞在價格上沒有和他們談妥,但至少,他們試圖走出第一步。
這個過程會很漫長,也許長達半年,期間還可能談崩,Safer油輪會發生或許我們誰也不知道。